“北哥，北哥，这段时间真的是有点紧，能再宽限几天吗？”四十出头的花棚老板急出了满脸褶子，一口一个北哥叫着。
“上个月的已经拖了，”程北皱着眉头，“今天必须交上，给你们饶过去了谁给我宽限几天啊。”
“这要有钱我早给二哥送去了，”老板搓着手上的干泥，“天热了一直害虫病，花头都咬掉了，园艺上都不收货啊。”
“少他妈在这儿废话，”马强一脚踹到了旁边的大水蓊上，没踹倒，然后又补了一下，水蓊歪在地上，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猴子那几个冷着脸就逼过去了，花棚里几个雇来搬花的小工撂了手里的家伙什跑没了影。
“怎么的，要抢劫是不是，还是要杀人啊？！”一个女人从后面院子里绕了出来，“别人家都是按年交租，就你们这儿特殊是不是，月月来收，欺负我们老实人啊。”
“你……”马强当即就想过去给她一巴掌，半路被程北拦了一下站住了。
“要么，今儿把租给我交了，这个月的拿不出来补上个月的也行，”程北伸出两根手指，弯下了一根，“要么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去城郊那边租，我这地儿也不愁没人要。”
老板没作声，只是朝他老婆挥了挥手，把人推进了屋里。
城郊那边按年收租，但一年贵五千块钱，他更租不了。
“那我，我先把上个月的垫上吧，”老板叹了口气，“下个月卖了花我亲自拿钱给二哥补上。”
“行，”程北点了点头，麻花跟老板进屋拿钱去了，马强那几个还瞪着眼杵在人棚口。
“行了，都回去吧，先去车那边，我等等他，”程北把人都赶走，自己掏出跟烟叼上了。
这片儿就这样，一个比一个可怜，你这边花害了病，他那边母猪就难产，还有的八十岁老母亲重病吃不上药，这一个个都宽限两天他们也不用干了，他知道发善心发不过来，最后也没好果子吃。
麻花点了钱出来，乐滋滋把纸袋子凌空抛给他，“北哥，今中午去商业街搓一顿？”
“走，”程北点点头，把烟头摁灭在湿泥里跟着上车走了。
商场附近是一片叫大观园的商业街，跟个迷宫一样，卖小吃炒货的扎堆挤在里面，过了晌午人还是不少。
萧辰拎了一大兜东西从超市里出来，发现这不是自己进来的那个门，转悠了几圈后终于确定自己迷路了。
“我就日了，”他胳膊底下还夹着一把扫帚，很艰难地把东西都换到左手里，右手去摸裤带里的手机，刚拿出来……
拐角的巷子里斜刺着跑出一个人，劈手夺过手机停都没停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就跟接力赛接棒一样。
操，贼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萧辰暗骂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想了想又把扫帚捡起来追了过去。
“抓贼！手机！”他一边跑一边喊，路边的人就跟聋了一样，哦，没聋，还给他们让了条道出来。
“阿姨，多刷点酱，”马强还在小摊边等大面筋，就看到两个人跟演电影一样一前一后追着跑了过去。
“哎，那不是你那个邻居吗！”马强嚎了一嗓子，吓得程北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
“啊？”他刚点开一个微信小程序，刚注册一半，一返回就全退出去了。
“就那个不高兴啊！消沉，消沉！”马强还伸着脖子在喊，“这是遭贼了吗，还是被人抢了，我们要不要帮着拦一下啊。”
程北眯缝着眼看了一下，还真是，穿一身古驰，蹬着双AJ，硬是在大街上跑出了火鸡的风采。
“猴子，麻花，从这边过去拦一下，”程北指了条道儿，“我从后面绕过去堵他。”
“那我呢，我呢，”马强很不甘心，“我追过去吧，”
“十根大面筋，”程北指了指他，“少一根你就不用跟着去吃饭了。”
“哎……哎！”马强遗憾得一头黄毛都在哆嗦，但也没再要去，“你们去吧，后勤交给我了。”
萧辰跟着人在巷子里一通跑，七拐八绕也不知道自己跑哪儿去了，那小贼又拐了个弯，他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有种贼也追不上东西也忘记搁哪儿了的绝望感。
小贼快跑出商业街了，这条路通着居民楼，只要进小区里一猫，这个二愣子肯定就找不到他了。
小贼沾沾自喜，差点在奔跑中岔了气，却没想到刚一跑进巷子就看到猴子和麻花从那头堵了过来。
小贼也是这片的老手，混混们都互相有个脸熟，他俩要是在这儿……小贼一回头，果然，程北从后面截过来了。
“北哥，怎么个意思？”小贼挑了挑眉，“咱可一直谁也没管过谁的事儿，你这是突然想见义勇为？”
“东西拿过来，”程北没多废话，直接朝他伸出了手，“现在给我，我让你跑出去，等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规矩可不是这么定的，”小贼朝居民楼院墙那边靠了过去，“别以为你仗着二哥就能……”
麻花没给他废这个话的时间，见人想爬墙过去就一脚给踹翻到地上去了。
果然还是属性不同，他们这种属于混混型，打架斗殴都有两把刷子，小贼属于飞毛腿型，跑得快但战斗力弱。
程北从他怀里把手机摸出来，把人推回到了地上，“今儿心情好，想见义勇为了，这阵子别让我看见你。”
“**妈，个给二哥卖屁股的，真以为自己diao长头上了，”小偷爬起来就跑，被麻花一脚从后面又给踢飞了出去，“小瘪三嘴里不干不净的。”
猴子还想过去补一下，程北道，“算了，让他走吧，别闹出事儿了，不值当。”
“狗操的玩意儿，”猴子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别再叫你爸爸看到你。”
程北拿着手机走出巷子口的时候萧辰刚从商业街那边跑出来，手里还跟撑杆跳队员一样举着根扫把。
“手机！”萧辰这会儿跑得老眼昏花，眼前都开始闪金星了，猛地一下看到自己那个骚气的星空手机外壳，眼里就跟放了大光圈一样什么都模糊了，就盯着手机放光。
“去你妈的小偷，敢抢老子！”他挥着扫帚冲了上去，到近处看到了程北那张由冷漠到震惊最后归于愤怒的脸。
可是他刹不住了。
扫帚头子就跟刷墙一样对着程北的脸怼了上去。
程北情急之下错了个身，一把抓住扫帚柄往旁边拦了一下，接着萧辰整个人都被他拽了过去，然后一脸震惊加抱歉地扑到了他身上。
两个人倒地的瞬间程北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动量公式，p＝mv，这劲儿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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