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故事说之一
据报载,河南省一位考生蒋多多参加高考,在高考试卷上批高考。她用双色笔答卷,可以说是全方位的“违规”。
我无缘见到她的试卷全文。从报纸上摘引的零星语句,看得出她的文学功底是相当的好:
星星只有在自由自在的天空才能发光,到了地上就成了冰冷的陨石。
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位的资源。
人人都有不同的兴趣,要把他的兴趣发挥出来……
——这都是很理性的思维,很犷放的语言。
这种消息,已经屡见不鲜,报纸上、电视上隔三岔五就会上演相似的一幕又一幕,今天这个自杀舆论一阵哗然,明天那个出格惹出一片惊诧,无非都是对学校教育制度的质疑。眼下又一个蒋多多跳出来,是为了表明对现行高考制度的不满!
她理所当然地被判为零分,那是“法理”。但只要人家说的是实话,是在讲道理,你就还得回到桌前探讨这事。蔡元培说,“多歧为贵,不取苟同”。蒋多多提出的这个考卷,应该是我们的社会学家来回答了。蒋多多说:“我要通过故意违规让人们发现高考缺陷,去改正,去创造更完善的方法,我相信有。”这话说得明明白白,她所期待的只是:她愿意以自己的牺牲,换取健康优良的高考“筛选”制度。她的“错误”有多大?但是,但是……她提出的课题太大太大了,也太难太难了。
我还想说说“零分”这件事。清代有位考官名叫施愚山,就是在《胭脂》一出戏里为冤案彻底平反的那位,他当时的职务是“学政”,我的知识所及,是山东省的“第四把手”。案涉秀才,他就要参与,灯下对卷沉思,发现了问题,拍案而起说:“此生冤哉!”再调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千古奇冤变成了千古佳话。那是他的“政绩”。原来,他在当考官时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有位考生误看了考题,将《宝藏》一题误写成《水下》,他想,反正是肯定考不中了,干脆写了一首短令:
宝藏在山间,误认却在水边。山头盖起水晶殿。瑚长峰尖,珠结树颠。这一回,崖中跌死撑船汉!告苍天,留点蒂儿,好与友朋看。
施愚山就写了一首和令:
宝藏将山夸,忽然见在水涯。樵夫漫说渔翁话。题目虽差,文字却佳,怎肯放在他人下。尝见他,登高怕险,那曾见,会水淹杀!
这件事,放在今天如何?考官没有这个雅量。这是其一。就算有,他也没这个胆量。施愚山所处时代是人治社会,他要怎样就是怎样,现在我们是法治时代,考官自身也有个饭碗问题:规矩如何说?上司怎样看?对别的考生怎样交代?社会舆论,流言蜚语……众多的问题都要考虑,其实不用考虑:零分。
那,只有用阴沉木来做脑筋了。
但我的这一篇不是表述对考官不满的,而是给“观人风”者说的话:作文零分是对白痴者的评判,当事者知否?我们有时还不如封建官吏灵活,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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