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塘在把人带去家里还是带回工作室之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把乔屿带回了工作室。
他想起昨天自己那嘴上没把的发言，生了一会儿自己的闷气。什么也没准备好就把人叫过来当模特，难道不该是弄个什么惊喜房间浪漫一把吗？
老房子着火的纪安塘心里****。
回到工作室后已经正午时分。乔屿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看，纪安塘铺好画布，准备开始画画。
乔屿不是第一次给纪安塘当模特，凭着以前的依稀记忆，他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乔屿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他当模特也很少有什么大动作，真让他这样坐一下午他也不是不可以。
纪安塘不想让乔屿动，就自己挪着画架找了找角度，寻到一个满意的，开始铺背景色。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正经经地画一幅写生肖像了，所以他抛开了脑中的所有技法，只想踏踏实实朴拙地画完。
纪安塘画画的时候特别讨厌有声音。以前他刚上大学那阵子带过几个月考前班，做范画的时候那叫一个鸦雀无声，因为所有人都见识过他被吵到以后发脾气的厉害。
纪安塘见多了奇葩模特，醉酒以后鼾声连天的、放相声京剧的、和别人打电话吵架的……甚至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女模酷爱做媒，看纪安塘长得俊，居然还边坐着边询问纪安塘家里的情况，想要给他介绍人。
乔屿这个模特就特别专业。
他够帅，气场够足，能够挑起人画画的欲望。而且还不吵不闹，一动不动，睫毛都偶尔才眨一眨。
纪安塘工作室里的书基本上都是些晦涩的专业书籍，乔屿也看不太懂，他翻了几页，就开始发呆。
这些天连轴转，把苏竹景和乔伯庸两头一起处理。乔伯庸的私人医生之前被徐如玉买通，前几天嗫嚅地和他说实话，乔伯庸没几天好命活了。
一个人从生下来走到死亡，是必经的过程。乔屿不想让他突遭横祸，一下子嘎嘣咽气了，不仅自己手上不干净，而且着实无趣。
这样在病床上，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却无可奈何，生不能生，死不想死，才是乔伯庸该体验的滋味。
乔伯庸的身体，是徐如玉弄垮的。
其实徐如玉的想法很简单，不过是想早点要到点遗产。乔伯庸身体本来就有长年积累下的病根，常往医院去，徐如玉想当贵太太，可不是陪床护工。
可惜她蠢事干到一半，又幡然悔悟，自己已经只有这一根稻草可抓，又拼了命地给乔伯庸续气，起码也要等到乔屿和苏枫迎结婚以后再走。
乔屿本以为自己要花多大力气，没想到热爱与人斗与天斗的人也会互相斗，他可是真真看了一场好戏。
以免徐如玉手上还有翻身的底牌，乔屿也没有着急，就硬生生地耗着，直到徐如玉底牌尽出，才开始动手。
但若说他全然干净，倒也不是。苏竹景认识的狐朋狗友，如果没有他的默许，也到不了苏竹景的旁边，但是这就好像毒苹果，你放在了桌子上，最终决定要不要吃的人还是苏竹景自己。
可惜苏竹景就爱吃这一口。
乔屿在脑海里梳理着这些盘根枝节。盛凌现在他已经全然大权在握，董事会也经过了一轮换血。关于苏竹景之前在公司的几次经济案子底细也已经查清，就等把它撩出来见见天日。旧楼阁一旦倾颓，那便是不可阻挡之势。
等到一切坍塌，烟尘也消弭平静了，就是再起一栋新楼的时候。
他闻着画室里的冷调香味，想来应该是纪安塘在他来之前喷了香水。
余光里纪安塘画的十分认真。
不知道纪安塘喜欢的新楼该是什么样子？
他缓缓阖上眼，连些日来的疲惫让他有些犯困。但是想起纪安塘和他说，那些不专业的模特老是打瞌睡，烦人得很，又强忍着睡意把眼睛睁开。
纪安塘其实早就已经把眼睛部分的型打好了，他瞥过去，看见乔屿那强撑着精神的模样，哪还有平日里端起来的总裁架子，困顿和不想睡的执着在男人身上同时出现，显得还有几分可爱。
纪安塘看着乔屿眼睛睁开的频率越来越低，书也盖在了腿上，脑袋轻歪，仿佛睡了过去。
此时阳光已经不知不觉倾斜了许多，从窗户缝里斜斜地照进来，照亮了男人的半张脸。
纪安塘拿出手机，轻手轻脚地拍了许多张。
他心上无故一阵柔软，乔屿这样不设防的一幕，像雄狮打盹时轻轻拍着的尾巴，竟然让人产生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他想起自己初中时，乔屿是睡得可以****手指那样沉。
如今呢？
他各个角度观赏了一下乔屿的脸。看这优秀的山根，这优秀的鼻峰……这周正的眉骨，这诱人的……
诱人的……
纪安塘舔了舔嘴唇。
他背着手站在乔屿身旁。
这些年也送了好些贿赂给乔屿了，还因为乔屿拒绝了那么多帅哥美女，亲一下不过分吧？
纪安塘轻轻弯下腰。
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飞舞旋转，又渐渐消弭。男人呼吸的热气打在纪安塘的脸上，像温柔的海浪。
他把唇轻轻贴在乔屿的唇上。
落下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吻。
醒，还是不醒。
现在对于乔屿来说，可以算是一个堪比生与死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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