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有的人睡梦正香，自然有人难熬。
这夜和任何一个普通平常的夜晚都无任何区别，月亮照样挂在天上，黑夜依旧安静。苏枫迎却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向窗户，窗外是花园里的枫树，被雨打落了许多叶子，显得很是狼狈。
她抖着手点燃一支烟。她向来贯抽女士烟，喜欢薄荷味，不爱爆珠。但此刻她却管不了那么多，随手拿了一支就烟雾缭绕起来。徐如玉大半夜又赶去了乔伯庸的病床前，也不知道她还要去挣扎什么，但总是努力没错。
苏枫迎晃了晃赤裸的脚，地毯毛绒绒的触感也不能让她舒心几分。
她就这样一点点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渐渐染上光亮，清晨来临。
烟灰落了一地。
苏枫迎把自己塞进职业套装里，往脸上盖上厚厚的粉底，踩上高跟鞋。
离开苏家空荡荡的别墅，往公司去。
一大早便已经车水马龙的B市，带有古都旧潮焕发新生的独特魅力，街上行人往来忙碌，商圈全是精致打扮西装革履的职业人士，或提咖啡或打电话迈进一栋栋高耸的写字楼里，又开始为自己人生而奋斗的一天。
盛凌大厦在这些写字楼里也能算得上万众瞩目，造型独特的大厦前卫新潮，近些年都要成为一座地标。
苏枫迎迈进大厦里，前台自是好生接待她。
这些处于神经网络末端的小人物不及苏枫迎的各路朋友一般触觉灵敏，但也不是全然不觉，前台笑容满盈，却更多的是客气。
苏枫迎看着大厅里的雕塑，被无数细线挂起的雕塑形态各异，有木制的、有铁质铜制的……像太空里漂浮的陨石，带着一股森然磅礴的寂静美感。
前台联络完以后朝她抱歉微笑。
“今天乔总还未来公司呢，苏小姐，不好意思。”
苏枫迎朝她道了声谢，转头走了。
乔屿向来准点上班打卡，今天未到，不知是不想见她，还是在做其他事情。但总之，乔屿的意思是很明显了，消息不回、人也见不到，是要和她彻底划清界限。
她路过雕塑，沉沉地看了几眼。
走出大厦，阳光刺进她的眼里，几乎要刺出眼泪来。她忍不住想，自己这样，又和徐如玉有什么区别呢？自诩是新时代的自强女性，心里却总是想着能走捷径——可是这个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捷径可走。
乔屿又不是天生该给她铺路，如果离了徐如玉小时候的攀扯，他们本该无缘无分，是陌生人。这些年就算她自以为是地努力了许多，到最后，乔屿与她说到底，还是陌生人。因为乔屿从来没有想和她熟起来，这些意思从头到尾都摆在乔屿的脸上，而苏枫迎却骗着自己装看不到。
可她明白这些道理，到底是有些晚了。就算如此，苏枫迎还是支起自己的脊骨，苏竹景可以颓废自暴自弃，徐如玉可以躲在疗养院里，她不行。她手下还有员工要吃饭，公司的危机也要她来扛。
谁都可以倒下，她不行。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就算微博上关于明星和富家子吸毒的新闻依旧火热，但是城市还是在按着既定的轨道运行着。
文化园里不少店面已经开了，乔屿到“塘”的门口，看见大门已经敞开。
他走进去，直直对上正在吃煎饼果子的许小侠。
许小侠看到来人，愣了足足三秒，差点呛到。
“咳，咳咳，你是老大约的客人——？”
见乔屿点头，许小侠赶紧转过身去吼了一声。
“老大，你等的人来了！！！”
这不是老大上次画的那个人吗——许小侠心里打着鼓点。因着上次乔熙兮来纹身的时候他回自己房间做毕设了，所以错过了见到乔屿的机会，这次才见到人。
他说纪安塘怎么一大早就跑来工作室呢，还说约了人。
许小侠赶紧囫囵塞完自己的早餐，麻溜滚蛋了。
纪安塘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里出来的，还拿着扫把带着帽子，像是在搞卫生。
纪安塘知道乔屿作息健康，没想到乔屿居然九点刚过就来了，他油画室又脏又乱，卫生这才搞到一半。
乔屿看他这副样子，脸上倒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他只是看了看表，问了一句：“吃早餐了吗？”
纪安塘还真没吃，过来就急急忙忙打扫了，煎饼果子都没让许小侠帮他带一个。
他把扫把往身后放，又把脑袋上那傻傻的帽子摘下来，努力垮出一个比较随性的姿势，干咳了一声，摇了摇头。
乔屿目光扫过那被纪安塘随手搁置的清洁工具，嘴角压出了些笑意。
“先去吃早餐吧，一会儿我帮你弄。”
纪安塘：……哪有叫个模特还包打扫的？
但是他只是摸了摸鼻子，把手机揣在兜里，就跟着乔屿往外走了。
许小侠躲在楼梯转角处，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一前一后的背影，连拍了许多张发给陈紫苏，八卦之心昭然若揭。
陈紫苏回的飞快。
她发了许多韩国女人笑倒大楼的表情包，配字。
——没错，这就是你老大的第一春！
纪安塘和第一春坐在广式早茶店里吃早餐。
乔屿点了满满一桌。水晶凤爪、奶黄包、蒸排骨……色香味俱全，精致玲珑，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动。
纪安塘一边吃着，难得感受到了一丝养生的快乐。
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吃过早餐了，更何况还是这样丰盛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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