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顶待到中午，三人回到林宅正好开饭。
云沐炎和林家父女坐一张桌子，桌上就只有蔬菜，山上资源太贫瘠，即使身为一寨之主，想吃肉也得等逢年过节才行。
他也不挑，山肴野蔌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从到山上第一天就是如此，林家父女看到这一点更迅速地接纳了他。
饭吃到一半，林正宪放下筷子，“贤婿，今天上午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多谢岳父大人夸奖。”云沐炎也放下碗筷。
林袅袅面带喜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继续扒饭。
“我听阿琮说，他其实是被山下的人抓住了，”林正宪问，“你可知那人是什么来历？”
“四皇子的部下，我没之前没见过那个人，应该是四皇子新收的门人。”云沐炎实话实说。
“就是那个十二岁就跟自己舅舅上前线杀敌的四皇子？”林正宪问。
“对。”
“这样的人朝廷都调来了，看来是这回真要跟我们林家不死不休啊……”林正宪叹息。
“爹你不用担心，管他什么几皇子？他们绝对打不上来的！”林袅袅斗志昂扬地说。
“你是跟大伙说，林家寨最好的出路就是先跟朝廷硬磕，逼迫朝廷招安，然后顺驴下坡对吗？”林正宪盯着他。
“是的，岳父。”云沐炎点头。
“爹……”
“袅袅，别怕，爹不是责怪他，他说的好啊，”林正宪说，“这就是对大家最好的办法，不愧是老兄弟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
“惭愧，”云沐炎轻声说，“小婿也没有办法完全护林家寨周全。”
“你能支持袅袅把林家寨导向那一步好了，祖上当初带着百姓上山就是为了躲避乱世兵祸，给百姓带来一方乐土，只要百姓能平安康乐，我林家一门又何足为惜？”林正宪摇头，“只望到时候你能带袅袅远走，保护好她，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死得其所了。”
“爹……”林袅袅眼眶通红。
“哭啥？还早得很呢？爹只是说到时候怎么办，过个三四十年再说吧，”林正宪轻松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眼下还有一兜子事要办呢，早点吃完饭该干嘛干嘛去。”
“是，岳父。”云沐炎微笑。
“你也问了阿琮阿敢的事，”林正宪话锋一转，“你在怀疑他。”
“是。”云沐炎干脆承认。
“阿敢这小子确实不是个老实敦厚的人，年轻时候就暗暗唆使其他寨民下山，这些我都知道，”林正宪说，“可是没有人证物证连我也不好动他，林家寨不比山下，没有先斩后奏这一说。”
“阿敢叔那个家伙！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林袅袅愤愤，“干脆找个山沟把他丢进去算了！”
“想都不要想！就算他是勾结山下的人，你没有证据最好什么都别做，”林正宪严肃地说，“我们林家寨之所以还有人断断续续偷偷来投奔，就是因为山下的那个朝廷法度不严，放任手下官吏贪赃枉法，冤屈良民，今天你杀了他一个，明天其他寨民就会下山投官！朝廷会怎么对待他们你想过吗？”
“那这么说朝廷反而会妥善安置他们，表现自己有多宽宏大量，他们能过得好好的。”林袅袅撇撇嘴。
“你让你夫君给你说。”林正宪皱眉。
“袅袅，这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云沐炎说，“朝廷确实会通过这个办法逐步瓦解林家寨，但等最后一个寨民下山后，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朝廷目前的最终目的就是处决掉林家寨所有人明正刑典。”
“那你之前不是说过，朝廷有可能会放过他们的吗？”林袅袅问。
“可能也是分很有可能和几乎不可能的，”云沐炎说，“而且百分之一的死路还是死路，我们想要寨民们能有百分之百的活路。”
“那怎么办？”林袅袅小声问，“就放任那家伙从中作祟不成？”
“还不一定能证明是阿敢做的，袅袅你说话仔细点。”林正宪提醒。
“夫君！你说！”林袅袅瞪他。
“下次换粮是什么时候？”云沐炎问。
“十日后。”林正宪说。
“哦，人员安排这方面，我希望把我和那个阿敢放在队伍里，”云沐炎说，“我也不急着挑他的刺，放长线钓大鱼嘛。”
“嗯，就这么办，袅袅你跟你夫君好好学着点，”林正宪重新拿起碗筷，“快吃饭吧。”
“哦……”林袅袅又瞪他一眼。
夜里，两人和衣躺在床上，云沐炎在里，林袅袅在外，中间隔着一卷被子。
云沐炎毫无睡意，被子另一边的小姑娘比他还紧张，呼吸急促得都快能跟哮喘病人相比了。
“袅——”
“大色狼！”
“我就是叫你一声，你冷静点，要不我睡地板好不好？反正凉快。”云沐炎说。
“不要！就这样！我习惯习惯就好了，到了冬天……”
云沐炎不忍心逗她，就没顺着往下说。
“你和那个叠翠是什么关系？”林袅袅凶凶地问。
“她是我侍女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比我大四岁。”云沐炎说。
“我说……”林袅袅小声说，“你们两个有没有不正常的关系？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少爷在成婚前就喜欢跟自己的贴身丫鬟不清不楚的……”
“我确实认识几个是这样的。”云沐炎说。
林袅袅一拍床板，陡然坐起，居高临下逼视他，“你是自己滚还是我把你一脚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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