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之时,正值爹爹父体病危之际,我的出生更造成了他自从便缠绵于病榻之间。母亲与爹爹夫妻恩爱,情意绵长,是世间难得的有情人,然而正因为母亲爱爹爹之深,也让她恨我越深。
七岁那年,即便母亲与我多次挽留,缠绵病榻许久的爹爹终究还是撒手人寰,丢下我与母亲一块过活。
玉横是爹爹给我取的名字,他并不期盼我能找到自己这辈子喜欢并且白头偕老的女子,只是希望我能玉器缠身,终生荣华富贵,吃穿不愁。爹爹病逝后,我确实过着不愁吃穿的好日子,生活完全符合爹爹的期盼。
然而,他不懂的是,从此以后,我是绝对不可能从母亲那里得到点温暖。母亲终日忙碌着,徘徊于生意之间,我几乎难得见上她一面。我在乳父的教导下,努力地学习着,逼迫自己早日精通男子该懂的一切,甚至为了能在母亲生辰那日能得到母亲的一句夸奖,寒冬腊月,我赤着足,踮着脚站在回廊之上,一遍一遍地,练着练着。然而,我没等到母亲的夸奖,却在母亲生辰的前一日染上了风寒,病倒在床榻上。
事后,母亲得知了,也只是差遣了管家叫了大夫到府中,她甚至连一面都未曾见我。
至此之后,我在母亲心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那一次后,我终于还是明白了,这辈子我是无法与母亲像旁人那番,拥有真正的天伦之乐了。
十五岁那年,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将自己锁于屋内,终**着自己面对沉闷的各种账本,希望自己能分解母亲之忧。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乳父却心疼我,经常会劝我外出,更鼓励我与随着自己母亲到府上拜访的公子少爷结交。
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怎么乐意,甚至没多大的兴致。然而,一个人在屋里待久了,也是乏闷的很。后来有一日,我还是出了屋子。
那个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人。那人的岁数与我相仿,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头戴冠帽,站于母亲身旁,行为举止皆文雅非凡,待人处事进退有礼,颜如玉面如雪。她朝我展开笑颜,温柔如水。
那一刻,我愣住了。
总觉得她的笑容以前似乎见过,在早逝的爹爹身上曾经见过,也在母亲脸上见过,那是母亲为数不多的笑容。
她问我。
你叫什么名字。
陈玉璜。
我双目死死地盯着她,极力想要分辨这个女人脸上的笑容是否真的像爹爹亦或者是母亲。然而,越看,却越发相似了。
母亲站于她的身旁,眼睛却只是淡淡地从我身上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母亲依旧待我如以往那番冷淡,我在母亲的眼底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儿子。
挺好听的,听到你的名字就会想起玉器。我叫你玉公子可好?
我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没出声。
什么玉公子,都与我无关。
从那日过后,这个女人经常上门来,每次都是跟着她的母亲或者管事一块过来。谈生意的也有,闲聊的也有。我见到这个女人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笑容便浮现于眼前,手里的账本越发看不下去了,每每在女人上门的时候,我总觉得很烦躁,坐立不安。
女人经常跟着自己的母亲出远门,她上门的时候会带着一些东西,会让托管事转交给我。都是一些小玩意,却在镇子上几乎没见过的。
乳父看着那些小玩意,赞叹不已,我却只是盯着发愣。这些小玩意我都不稀罕,只是觉得有点新鲜罢了。
我在那堆小玩意里翻了一遍,发现了一个手镯。
这手镯是翡玉做的,我出生在玉器之家,自然能识别这等翡玉并不常见,虽然不是特别珍贵,但也是稀罕之物。
我把玩着这手镯,窗外回廊边上却立着一个人。
“玉公子,那是我在蓝田镇买的,名叫如意,据说带上这手镯能保一世安平。”
我看着窗外那女人,笑了。
居然能不顾颜面,跑到我这屋外来,也算是胆色包天了。
女人却似乎因为我没有回应而着急了些,朝我这屋走近了些,停在门口边上,隔着窗子,就那么看着我,挠着头,笑了笑。
“你不戴上看看吗?我觉得特别合适你呢。”
合适吗?
玉器我有很多,都是生辰的时候店里的掌柜送来的,说是母亲给我的生辰之礼,然而连下人都知晓,不过是管事的主意,母亲对我的生辰向来痛恨不已。久而久之,送来的玉器,我都懒得再看一眼,让乳父扔往库房那里,至今都未曾打开来看过一眼。
这个女人居然说我适合这个玉手镯,是眼瞎了吗?
我眯着眼,瞅着面前这个女人。
女人的模样与我初次相见那一面,已然有些不同了。稚嫩青涩的脸庞越发成熟俊秀,墨色眼瞳里倒映着的,满满的都是我的身影。她一贯爱穿深色衣衫,不笑之时却显得尤其严肃冷漠,也越发吓人。然而,这一次她穿着深色衣衫,脸上却带着傻笑,就那么咧着嘴巴,眼眸弯弯如月,傻愣地笑着。
“你真的不戴吗?我可是千辛万苦跟掌柜求来的,可是有好多男子争着要呢。”
她这话,却真真正正惹恼我了。
我恨恨地瞪着她,赌气地抓过那玉手镯,往手上一戴,耳边便是那女人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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