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芡实陪着周瑾去了周家回来,便靠在太师椅椅背上,鼻尖嗅着沉香木的淡淡味道,正昏昏欲睡,一双圆润杏眼半闭半睁着。
“阿实,这个好看吗?”
周瑾正在摆弄着从自己父亲那里拿过来的桃木簪子。原先出门前用银叶子簪子别好的一头青丝此刻却散落在肩头,长及腰际。他一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看着,一边问着一旁的李芡实。然而,他等了片刻,却始终没听到李芡实的声音。
他这才放下了桃木簪子,疑惑地转身朝李芡实望去。
李芡实这个时候早就只手托着下巴,在冬日难得的好日头里,闭着眸子。
周瑾这一看,眸子微微挑高,有些不满地朝李芡实走了过去。
“阿实?”
周瑾伸出手,轻轻推了推李芡实。
李芡实原本快睡着了,朦胧之间听到了周瑾的声音,一下子便惊醒了。
“怎么了?”
李芡实同样困惑地看着周瑾。
周瑾没有答话,纤长白皙的食指与中指竖起,朝李芡实袭去,两指按在了李芡实的眼皮那里。
“你这眼下的青黑是怎么回事?这几日睡得不好吗?”
周瑾与她是一块入睡的,还是睡同一张床,但是周瑾却每夜睡得很好,他很难不怀疑李芡实是半夜没睡觉还是去折腾什么了。
李芡实伸手抓住了周瑾那两指,将他整个人扯入了怀里,让周瑾坐在她大腿上,她的下巴磕在周瑾肩头之上,脸却埋在周瑾脖颈之间,长叹了一口气。
“一言难尽。”
李芡实确实这几日是睡得不好啊。
李芡实一回想起每晚的时候,她便觉得心力交瘁了。
明明与周瑾是一块入睡的,偏生她每次都是半夜醒来,然后就死活睡不了了,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不说前天,就说昨晚,她便是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身侧的周瑾的睡颜。直到天蒙蒙亮之时,她才总算有点困意。
李芡实缓缓地将事情的由来一一告诉了周瑾。
片刻后,周瑾才瞪眼看她。
“你之前在镇子那会可不会这样呢。”
李芡实听了这话,想了想,也跟着点点头。似乎是从来这里之后便开始睡不好觉呢。
李芡实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总觉得冥冥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她的胸口近来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每一回胸口发痛,都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且那不好的事情还关乎了她身旁的人。
李芡实愣了下,转头,看向身侧之人。
“七郎,我是不是梦魇了?”
她这话刚说出口,下一刻却睁大了眼眸。她的眼瞳里满满的都是周瑾此刻的模样。
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慢慢地渗出鲜红的血水,一点一点地往落出,沿着苍白的脸颊边沿落下,滴在她的手背上。那血水冰寒刺骨,一点都没有活人的气息。那人却勾着嘴角的笑,朝她嘻嘻地笑着。
“是啊。你可是梦到什么了?”
李芡实一张嘴睁大,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了。她的上半身不住地往后倒去,企图躲避来自那人的手,结果那人却越发朝她靠近。
“噗”的一声,脸皮鼓成球,猛地炸开了,喷了李芡实一脸的血。
空气中满满的都是浓重的血腥之味,李芡实一身雪白里衣都沾染上了那腥臭的鲜红。味道之呛鼻,她忍不住捂着口鼻,就要吐了。
“我好看吗?”
没了脸皮,露在空中的都是往外挣脱的尸虫,居然还在问李芡实好看吗?那声音阴冷生硬,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柔和悦耳。
李芡实吓地浑身发麻,再也动弹不得。
李芡实睁开眼之时,脖颈后方疼痛异常,枕头只枕了半边,她的头一大半还在枕头之外。
她额头带着细汗,防备谨慎地看了看周遭。
身旁的周瑾侧着身,一张俊美的脸庞正对着她,睡得很沉。
此刻,屋外正是月上树梢的深夜。远在大街之外的更夫正拎着梆子,敲着锣鼓报时辰。屋里寂静无声,只余残月苍白的亮光轻盈地洒落在屋内地毯之上。
她竟是又做噩梦了。
李芡实掩着脸,一脸的疲倦。
刚才的梦太过于真实了,让李芡实到了现在还是吓得心跳动不止,冷汗淋漓。最近的她究竟是怎么了?
难不成又有东西缠上她了?
这么一想,李芡实连忙睁开了眼睛,望向了窗外。
窗口那里有个黑影,就那么杵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李芡实吓了一跳,却又觉得烦躁得很。她很久没试过被这些东西缠上了,还道这日子过得很平静很顺利,结果她还没享受一段时间便又来了吗?
还有完没完啊?
李芡实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主,就算是心底仍残留着恐惧,但已经抵不过满腔的愤怒了。她坐起了身,掀开了暖香的被子,穿上了鞋子,从屏风那里随手扯过一个带着兜帽的大袍子,往身上一披,便朝窗口那里而去。
那黑影是在窗外。她伸手一扯那木窗,结果手刚碰上窗子的边缘,那黑影便躲开了。
李芡实凝神望去,那黑影距离窗口远了一点,但是还在那里。
李芡实这个时候才察觉到有点异样了。
那黑影不是那些东西,是个人影!鬼东西哪里来的影子啊!
为了防止那人跑远了,她立马朝门口跑去,一把推开了屋子的大门,跑了出去。
这会,就算是李芡实的动作再轻,推门而出的声音也吵醒了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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