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届毕业生的代表,要在毕业典礼上致辞。
张季北微微抬头,握紧话筒,开始最后的致辞。
我完全听不进去,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直在想我要以怎样的方式去跟他说这句话。
要不等典礼结束?可是张季北致完辞就会马上离开学校了啊……
身旁的陈小思见我还不动,倾身过来,着急地用手肘撞我,说:“你快上去啊!”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力摇摇头:“等一下,等一下,我在酝酿。”
陈小思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上。
我吓了一跳,摸着后脑勺,哀怨地瞪着她。
“酝酿什么啊!一句话的事情。他马上就要讲完了,快去!”陈小思双臂环胸,踢了踢我,示意我起身。
我看着台上让人如沐春风的张季北,心里一直打着退堂鼓。打断别人讲话是很不礼貌的,对,等他说完了,我再上去就是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陈小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她大义凛然地举起了手:“学长!”
“你干吗啊?”我吓得赶紧抓住陈小思的手。
礼堂里安静下来,张季北也停止了致辞,彬彬有礼地问:“怎么了?”
陈小思拉着我,站起来,说:“我朋友南瑾有话跟你讲。”
我连忙垂下头,脸红得快要滴血,无比尴尬。
“哦?是吗?”台上的张季北轻笑了两声,问,“要跟我讲什么?”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询问般看着我。
我抬起头,不知该如何是好。陈小思倒是痛快,把我往前推了一把,直接推到了台下。
张季北从致辞台后走出来,朝我伸出手:“上来吧。”
我魔怔般点点头,朝他伸出了手。
双手相握的那一刻,我仿佛感觉整个礼堂只剩下了我跟张季北。炎热的夏日里,张季北的手心微凉,特别舒服。
他把我拉上台后,将话筒轻轻塞到了我的手里,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说:“没关系,别紧张。”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好像下一刻就要蹦出来。
我紧紧抓着话筒,屏住呼吸,不自觉地低下头,声音颤抖地说:“我……”
“你叫南瑾?”张季北微微俯身,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一愣,脸上随即绽放出羞涩的笑容。我深吸一口气,抓紧话筒,凝视着张季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请你在上海等我。”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他暖人的微笑,也或许是因为他记住并且叫出了我的名字。
在我十几年平淡的人生里,他是我唯一的故事。
我的话一出口,全场哗然,调皮的男生吹起口哨,女生们则议论纷纷。
身后吵吵闹闹,像巨浪汹涌的海洋。
我意识到台下还有那么多人,垂下头又低声解释:“那也是我梦寐以求要去的地方,就像你一样。学长这么优秀,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请你等我。”
张季北用食指拂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然后,他才慢慢地启唇,用我能听到的声音回答:“好啊。”
我心里的弦刹那间被拨动,世界安静得只听得见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方式走下台的,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出名了。
因为在毕业典礼上当着全校师生说出类似告白话语的学生,我是第一个。
此后,我像疯了一样学习、画画,假期和游玩与我无关,甚至连每月追的漫画,都已经暂时搁下了。
陈小思常常用狮子吼骂我:“南瑾,你没救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种在别人眼中疯子似的行为,这段看似枯燥艰难的日子,我有多么甘之如饴。
那个我一直喜欢的少年答应等我啊!
一想到这个,别说是毕业考,就算是让我徒手铲平一座泰山,我都能头也不回地冲上去开挖,不管多难。
02
两年,1051200分钟,63072000秒。
当我恍然回首,才发现时间被装上了发条,跑得飞快。我追随张季北的步伐,像当年的他那样,站在台上,致辞、感谢、鞠躬、离场,仿佛一场记忆重叠的梦。
只是在这场梦中,我很清醒,还带着几分庆幸和喜悦。
但是伴随着喜悦的,还有一场未知的痛楚。
艺考的前一天,我早早准备好了美术考试的工具,可是第二天早晨,我突然高烧不退。
妈妈在我耳边唠叨着,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我的耳朵:“让你晚上空调别开一整晚,睡觉老踢被子能不着凉吗?来,南南,把药喝了。”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声音极尽委屈:“妈,我要去参加考试。”
“考什么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参加考试?不考了,养好身子,参加统一毕业考。”妈妈强制性地按住我的肩膀。
“可是,妈妈……”隐隐的哭腔传出,我闭着眼睛,抓起被子蒙上了头。
我要靠艺考去上海A大学习动漫设计,张季北还在那里等我呢。
我蜷缩在被子里,感冒让我的情绪变得更加脆弱。
妈妈叹了一口气,把药放在我的床头,轻声说道:“南南,记得喝药。”
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我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然后,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可是,没有力气,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天,我还是没能去参加艺考。没能参加艺考,就代表文化课的分数一定要高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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