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屋漏偏逢连夜雨，陈最感冒了。
起初是傅川起床的时候，发现陈最鼻尖儿有点儿红，还以为蹭上了什么东西。结果陈最照了照镜子，满不在意地告诉傅川：他的鼻尖儿是个天气预报，每次要生病，鼻尖儿就先红了。
早自习乔凉收化学作业，目光在俩人脸上转了三圈儿，在陈最吸了下鼻涕之后，终于难以置信地问：“川儿，你把陈最打哭了？！”
傅川拿化学练习册把乔凉从最后一排抽到讲桌上：“来，哭一个我看看。”
赵晨萎在座位上，一大早被广播里的《SUPER STAR》闹醒，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晃着椅子小声叨咕：“川儿哥将来会不会打老婆啊。”
隔着过道，薄云天掀开盖在脸上的语文书：“傅川这**的脾气打老婆是不会的，但凭你这个脑子打你是一定的。”
整体来讲，七班这个座位安排的是很学问的。一共六个男生，最后一排坐了四个，倒数第二排坐了俩。全是老马在后门窗户上可以严密监控到的范围。
陈最嘬着热豆浆，一遍一遍默背着英语单词。半晌，估摸着老马要来巡视了，冲讲台上晃了晃手表，傅川看见他的手势，把练习册塞给乔凉，回来了。
薄云天看了一会儿，把骚包的眼镜推到头顶，半张脸都埋进胳膊里，留着一只眼睛看同桌大清早刷数学题。
他同桌是吴笛，学霸中的王者。短短三个月时间，已经用惊人的知识储备震撼了整个年级组的老师。以至于前阵子地理老师家里临时有事，甚至没有要求跟哪个老师换课，而是直接找笛哥带了一节课。
听完整堂课下来，薄云天感慨：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如果这些年他的地理一直是吴笛教，可能他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下一个李希霍芬，而不是嫁给居里夫人。
吴笛解完一道奥数大题：“傅川现在一早上的话比以前一天还多一倍。”
薄云天眯着眼笑了：“笛子。”
吴笛推了推眼镜，已经马不停蹄地投入了下一道大题的推理中。
薄云天伸了个懒腰：“要是把你那智商给我，或者把我这情商给你，那就真无敌了。”
一大早就是连着两节语文。上课铃响完没二十分钟，陈最就睡了个天昏地暗，极偶尔醒一下，眼都睁不开就在抽屉里瞎胡撸，摸到抽纸就抻一张，蹭蹭鼻涕继续睡。
课间，教室里睡倒了一片，安静的跟没下课似的。刘老轻手轻脚地过来，还没开口，傅川指了指陈最：“病了。”
“哟！”刘老花白的眉毛顿时皱了，“发烧了？”
“不知道，没量。”傅川小道，“反正是感冒了。”
刘老冲傅川招招手：“你上我桌上找找，有一盒感冒冲剂，给他拿来，等会儿喊他喝了。11月奔12月去，天天降温，容易生病。”
刘老看着教室这个角就替老马头疼。往前排去的小姑娘们早就高领毛衣穿起来了，就这帮被发配在最后一角的臭小子们，一个个恨不得校服外套里还是短袖呢，这要还能抗住11月的大风天不生病就怪了。
傅川在刘老办公桌上拿了药，刚出办公室门就被人叫住了，一回头，孟莎。可能是天实在太冷了，再酷的girl也扛不住光腿，她终于换上了牛仔裤。
“你病了？”她走过来。
自打陈最跟他说完孟莎要追他，这还是俩人第一次见。傅川以为大家多少会有点尴尬，然而事实上是他多虑。孟莎对他手上的药更感兴趣，而他对孟莎的好奇完全压过了尴尬：为什么她总能不按校规穿校服呢？
傅川：“我同桌病了。”
孟莎：“陈最？感冒了？”
傅川嗯了一声：“也可能是发烧。”
孟莎拿起那盒药熟门熟路地看了一遍说明，又递回来：“这药是我上个月换季的时候给老刘拿的，主要是预防的作用，将就喝点儿可能马马虎虎还成。让他去医务室量量体温，开个对症的药再吃靠谱一点儿。”
傅川的“谢谢”在嘴边儿卡了一下，孟莎已经抱着作业下楼了。
上课铃响了，傅川拿着药从后门进了班。赵晨正叽叽歪歪跟刘老讲道理：“我就睡了三分钟！”
刘老：“我掐着表呢，至少十分钟，我看你期末能考多少分。”
赵晨不服：“陈最都睡了一节课了，爷爷您一碗水得端平啊。”
“你要能期末的时候也考全区第一，以后语文课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刘老瞪了他一眼，背着手回讲台上继续讲课了。
傅川自己是从来不备着保温杯这种装备的，但陈最有一个。他伸手在陈最抽屉里摸了摸，没想到把他碰醒了。
陈最：“找什么。”
“你杯子呢。”傅川问，“老刘让给你拿的药。”
“空着呢。”
陈最那杯子也不是天天用，几天不留神，就被卷子和课本怼到抽屉最里面去了。他一感冒就容易耳鸣，这会儿趴桌子上睡又睡不踏实，耳朵里还一直嗡嗡嗡的，整个人都有点儿迷糊，听见傅川问杯子，下意识就伸手朝抽屉最里面掏。
统共就那么大的地方，摸了两下，就抓住了一样东西，温热的，骨节分明的。
耳鸣似乎停了一秒钟。那一秒里，陈最用仅有的还能调动的脑细胞判断了一下抓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手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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