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回来了。
一觉睡醒,把微信里99+的信息快速看完,排除掉各种日常操作,陈最的脑子里只记得这一条。这个对话框里再往上看,就是系统那句“您已添加了‘某傅’为好友,接下来可以开始聊天了。”
陈最删了对话框。
有些人就是这样,跟打地鼠似的,总想从你意料之外的地方钻出来,解决这种人的办法不是执着地追着他妄图锤爆狗头,而是压根儿别玩这个游戏。
起床,冲澡,把自己收拾利落。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12点36分。比平时晚了6分钟。
你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连我家猫粮都蹭不着一口。
到芳草地的时候,刚好1点。文雅在他们经常解决午餐的那家餐厅等他。
她正在看手机。黑色长裙,细跟鞋,五官秀美,太阳镜推到头顶,在阳伞下安静地坐着,手边一杯星阿玛的红茶拿铁,腰杆笔直。远远看去,透着一股子知性范儿。
陈最揣着手走过去坐下,把笔记本放在一边。
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二位,餐齐了。”
文雅搁下手机,抬头扫了他一眼:“您这是跟哪家儿专柜试的色啊,这黑眼圈儿,纯度够高的。”
“你那嘴开过光吗?”陈最把自己那份挪到跟前,“开过就说点吉利的。”
“巧了,今儿一早我奔雍和宫,所有能磕的我都磕了一遍。”文雅双手合十,夹着餐刀冲脑袋顶上拜了拜:“希望等会儿上楼要见的那小演员,家里有空投。”
陈最把刀抽出来放在一边。
“什么小演员,带资,懂吗?”
“懂。人民币玩家呗,是咱金主爸爸都得在心里尊一声父亲的人,”文雅是个明事理的,三两口把三明治塞进肚子,一口气把超大杯咖啡干了,勤俭持家地把残余的咖啡在精致的口红上抿匀了:“论辈分,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芳草地11楼,乐融文化。最近陈最的编剧工作室接的新剧本就是这家公司的项目,他和乐融的白总之前就认识,但这是第一次正式合作。约好了正式敲定剧本方向之前,每天下午2点过来开剧本会。
其实陈最和文雅一口一个“金爸”的白总,是个风姿绰约的大姐。
昨天临睡前,陈最收到她的微信,说今天开会会有一个新人演员参与:
“陈老师,你看看这个孩子的艺人卡,在咱们故事里给他找个适合的角色。如果没有特别合适的,几位编剧老师看怎么构思构思,修改修改,在原有故事的基础上,给他原创一个,要求不高,得讨人喜欢就行,有观众缘,回头微博一炒,话题一带,热度马上能上去的那种,可以吗?”
看完,他先坐在电脑前面沉默地骂了十分钟街,然后礼貌地回了两个字:可以。
陈最把包里的一份材料拿出来,递给文雅:“给你十分钟亲吻佛的脚趾。”
“这么厚的脚趾?”文雅翻了翻,惊讶,“这是你昨天一晚上改出来的?”
“不然是你改的?”
进食的时候被打断容易暴躁。这是有毛生物再怎么进化也摆脱不掉的特质——文雅撇撇嘴,果断闭嘴。
一直到吃完饭进电梯,陈最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按亮手机看一眼,跟屏保里脑门上顶着北京时间的网红狗子大眼瞪小眼两秒,再把屏幕关掉。
“今儿谈判什么策略?”文雅问。
陈醉:“敌不动我不动。别——”
“知道知道,别敌还没动我就瞎杰宝乱动。”
陈醉:“……”
“你不对劲儿今天,很不荡漾。大姨夫来了?”文雅绷着下嘴唇,对着镜面的电梯门用无名指蹭口红。
“编剧不配拥有大姨夫。”他面无表情地否认,“心理性绝经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陈最先一步走出去,“你要是写到早上九点,前脚躺下,后脚楼上就开始打钻,挺到12点起床出门伺候金主,你也浪不起来。”
文雅笑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那就别硬躺着了,你不如早点出门呢,还能跟我去拜拜。”
“得了,我就别去扫佛祖的雅兴了。现在也就对床我还有点敬畏心。大几万买的,一天连仨小时都躺不够。等我过劳死后,你千万要点儿脸,别黑不提白不提地私藏了,你得给我烧过去,知道吗——”
颇具文艺气息的长廊九曲十八弯,临走到乐融门口之前,文雅状似无意地打断他:“傅川回国了。”
陈最整帽衫领口的动作顿了顿。
文雅:“别装。早上因为这个,咱班群都炸了。”
说“我没看群”比较像真的,还是“我没收到”比较像真的?
假话没编好,眼瞅白总的特助朵拉就已经迎了出来。文雅没再为难他,拗了个996营业性笑脸,呲出八颗白牙:“亲爱的~都说了不用出来接我们了。”
朵拉客气地点头:“白总在会议室等二位。请。”
朵拉是个花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染上的毛病,进了这种自称大公司里工作的员工,长得多寒碜都得给自己起个花名。
头一次见到朵拉的时候,文雅就悄悄跟陈最讨论过:“朵拉?她姓潘?”
陈最持不同意见:“可能朵拉是复姓,本名叫诶梦。”
事实证明,文雅的嘴可能真的开过光——永远不要奢望甲方能在关键时刻伸出圆手,就甲方这个物种而言,能不瞎他妈搅屎就是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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