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渚。”卜瑜年举着手机,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叫出走在他前面的少年的名字。
姜渚和郝望北一行人一起转过头,几张年轻的脸上,挂着的笑容还没有褪去,神色茫然地看着卜瑜年。
“桃子出事了。”
余一和林飞飞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唐璐脸上泪痕未消,沈彦祖把她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
余一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他看着手术室门上“手术中”的指示灯发呆,喃喃道:“当年阿姨出事的时候,也像现在一样。”
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他旁边坐着的林飞飞说话。
林飞飞轻声斥责他:“别胡说!那会儿医疗条件不发达,能和现在比吗?瞎想什么呢?闭上你的乌鸦嘴,桃子肯定会没事的。”
说出来的话十分没有底气,连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桃子才那么大一点儿,她爸妈到底是不是人啊?”听到他们的对话,唐璐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泛滥起来,“平时不到医院看一看就算了,现在根本联系不上,自己的孩子,他们不会心疼的吗?我看到她……她疼成那个样子……我都不忍心……”
沈彦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桃子是个好孩子,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唐璐压抑着声音,埋在他怀里大哭起来:“她才多大啊……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林飞飞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忍不住眼泪:“她让我教她唱歌,一直没找到时间……”
手术室外面的气氛一时悲痛到无以复加,卜瑜年带着一群人赶来的时候,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心便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熟悉到轻飘飘地瞥一眼,就觉得眼眶发酸,心口发疼。
姜渚越过他跑到手术室门口,想透过玻璃窗往里看一眼。
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样了?”卜瑜年问沈彦祖。
“我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进手术室了。”沈彦祖看了一眼余一,示意他说。
姜渚紧锁着眉头:“是腹腔出血吗?”
看来应该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余一点了点头:“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我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对劲,嘴唇发白,一直冒冷汗,问她怎么了,只是说肚子疼,还安慰我说没事。”
“她不想让你们担心。”姜渚说。
余一:“后来就很不对劲,还吐了血,我只好去找医生,一检查,发现是腹腔出血,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林飞飞说:“你的电话一直关机,医院那边联系不上病人家属,也不敢做手术,我们只好把璐璐姐叫过来,说她是桃子的妈妈,医生才同意她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她说着,有些歉意地看向了姜渚。
姜渚咬着嘴唇,紧紧握着拳头:“谢谢!唐姐,谢谢!谢谢你们!”
“不用跟我说谢谢,”唐璐眼眶发红,手里捏着纸巾,“你的电话关机,桃桃的爸妈都联系不上,我也是没有办法。”
“桃子没有爸妈,”姜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语气笃定,“我和桃子,都是孤儿,天生地养,无依无靠,璐姐,您就是她的妈妈!”
郝望北等人本打算回去洗澡,听到消息后怕有什么事情,干脆跟着一起来了医院,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桃子,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徐淼试探着问道,运动会那天早上他照顾了姜桃一段时间,知道她身体不好,但是也很知情识趣地没有多问。
可是现在这个状况,不问也不行,他们想帮点忙。
没有人说话,即使是卜瑜年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也保持着沉默,徐淼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姜渚。
不过姜渚从来不愿意和寝室的人说起家里的事情,他们也从来不会多问。
气氛有一丝尴尬,郝望北正想出声打个岔,却听姜渚说道:“血癌和血友病,没得治。”
郝望北、徐淼、林皓三个人的表情怔愣了片刻,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不敢置信。
倒是白浩然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过多的惊讶,他神色平静地说:“腹腔出血比较严重,但二院这方面的专家很多,治疗经验很丰富。”
他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姜渚捂着脸蹲到了地上:“我不该答应带她出去。”
卜瑜年叹了口气,把手放到他的后颈上,用力捏了捏:“关你什么事?我带她出去的,要说……”
“有完没完?”余一不耐烦地骂道,平时笑嘻嘻的人,生起气来倒挺吓人,“桃子出去玩,是得到医生许可的,跟你们俩有个屁关系!他妈的抢着背锅是吧?”
卜瑜年被他堵的哑口无言。
“行了,”沈彦祖身上还穿着警服,满脸疲惫地搂着唐璐,喝止了他们的吵吵嚷嚷,“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老卜,先让你这群学生回学校去,这么多人杵在这里算什么事儿?一会儿医院要赶人了。”
卜瑜年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对郝望北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明天还要比赛,人多了反而乱七八糟的。”
郝望北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年哥你给我们打电话。”
白浩然则一言不发地把手机塞给了姜渚。
“姜哥你手机没了,就先留着老白的,反正他平时也不会用,”徐淼说,“既然年哥和警察叔叔都在,我们就不留下来添乱了。”
沈彦祖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手术进行的时间非常地长,姜渚和卜瑜年背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直接坐在地板上。
余一手术之后将养了一段时间还没有好利索,太晚了,林飞飞便扶着他回去休息。
等待手术的人往往会变得焦虑,姜渚烦躁地揉了两把头发,心里堵得慌,难受却又说不出来,鼻子发酸,眼睛又涨又疼。
上次姜桃进手术室,他就这样在外面干等了一整晚,强迫着自己不能哭出来,心里却已经想好了如果姜桃真的没有了,他要怎么办。
像是落入了绝望的深渊,上帝残忍而冷漠,在这么冰冷的环境里,连最后的一丝温暖和柔软也要剥夺。
卜瑜年时不时地看他一眼,察觉到身旁的人情绪不对劲,他试探着伸出手,揽过姜渚的肩膀,强迫他靠到了自己身上。
“别怕,”他轻声说,“我在。”
话音刚落,手术室上的指示灯突然熄灭了,手术室的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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