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方闻久就去了说林书院回复委派,因为绕路去了临安,再加上林顷的事,他拖延了两日,好在他去的早除邪快没有耽搁太久,书院那里也没有多问。
不好的消息是,方闻久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泠西走水,临安侯印裘夫妇死于睡梦中,此事迅速传开,连修真界也有不少议论的。
昔日门庭阔绰极尽奢华的印侯府一夜裹素哀悼,泠西别苑化作焦土,怎不叫人唏嘘?
照理说如果没有察觉到妖邪作祟的迹象,也没有地方求援,修真界不应该如此关注这件事,可临安这地方本来就出过大事,林府被林家人的血浸透,短短十多年,泠西又添一把火,都是未见邪魔作乱的,不少人猜测这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怎么老出乱子。
方闻久从不参与这种议论的,只有跟他师兄能说上几句,此时眼观鼻鼻观心,谁有能想到他方闻久能跟这火扯上干系呢?
别人没注意到方闻久的异常,有一个人不可能没注意到,那个人正是他师兄,闫咲。
从书院离开后,闫咲惯常同方闻久一路,见四下无人他终于忍不住问他:“我记得你接了委派即刻就动身了,一条浅游蛟要你缠斗这么些天?”
方闻久摸摸鼻子,瞥了一眼闫咲,也看看四下无人,闫咲见了他的动作脑壳一疼。
果然方闻久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嗫嚅道:“咲师兄,我前几日……去了趟临安。”
闫咲走路走着走着差点被自己右脚给绊了,他看了一眼方闻久想确定这家伙是不是在开玩笑,又觉得这人不像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闫咲问他:“你去临安做什么?”
方闻久答:“我除了浅游蛟之后想起那年我们下山游历的事,就去潜川看看……”
闫咲又问:“你还干了别的什么事吗?”
方闻久心下感叹闫咲对自己的了解,犹豫着要不要把临安的事情全盘托出,他直觉闫咲不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但他对林顷就难说了。
于是方闻久斟酌着回答:“……我还收了个徒弟。”
说完方闻久摸摸鼻子,也不算骗闫咲,只不过这个小徒弟还没答应拜师。
闫咲走路走着走着差点又被自己左脚给绊了,他今天可能就不该出门走路。
闫咲说:“我能见见你这徒弟吗?”
方闻久想了想:“明天吧,我回去给他说说,你别凶,小心吓到他。”
闫咲听着不对味:“你这徒弟,这么金贵的?”
方闻久觉得再聊下去就得穿帮了,赶紧岔开话题,在街巷里张望了一番,问他:“咲师兄,你知道哪儿有糖卖吗?”
闫咲觉得今天这个方闻久不正常,特别不正常,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往他脑袋上一贴:“你是不是这次出任务被什么邪祟附体了?你别动我给你贴张符,看看能不能把它给打出来。”
方闻久回他:“你是不是假道士?这方法是定尸僵的。”
方闻久一把扯下闫咲的黄符,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是招桃花求姻缘的,又贴回了闫咲头上,黄符没贴住飘落在地。
闫咲又问:“你这徒弟多大?又怕见人又吃糖的?女徒弟?”
方闻久:“……”
话虽这么说着闫咲还是带他去了附近的店家,方闻久进店一看里面花花绿绿各种各样的糖,也不知道林顷要买的是哪种,干脆每种都要了些。
闫咲又来了:“你这徒弟这么能吃?”
方闻久的眉角跳个不停,终于忍不住了:“咲师兄,你为什么今天老跟我过不去?”
闫咲否认:“没有啊,我就是好奇你那个小徒弟而已。”
方闻久:“……”
方闻久心道,哪有你这么好奇的?想要徒弟自己收去,我这个还没收到呢。
二人一路说笑,直至方闻久辞别闫咲回到家中,闫咲似乎也没有对林顷的身份起什么疑心,方闻久总算送了一口气,盘算着他收徒的进程得加快了,否则闫咲前往说林书院的师徒长碑上一看,便会发现根本没有徒弟一说。
方闻久回到偏院,却见林顷已经将他的臻离院全都打扫了一遍了,新换的衣服又是脏的,方闻久轻叹一口气,对他道:“你不用做这些的。”
林顷慌忙解释:“我没有乱动你的东西。”
林顷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方闻久却因为思绪太过杂乱而没有注意到,方闻久轻轻摇头:“不是因为这个,你伤还没好,要好好休息。”
将买的糖都给了林顷,揉揉他的脑袋说:“这是给你的,去换身衣服,好好休息。”
林顷收到糖很是惊喜,连声道谢。
他战战兢兢地跟在方闻久身后,等方闻久再说些什么。
方闻久最终还是擅自决定不把印侯夫妇死在那场大火里的消息告诉林顷,只说泠西别苑一夜化作焦土,众人唏嘘。
林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既没有松一口气,也没有遗憾自己没能报仇,就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讲完,点点头,方闻久竟然看不出一个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或许再过几年,方闻久还是会告诉林顷泠西的真相,可他仍是盲目地不想让一个小孩子知道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哪怕那血是仇人的。
方闻久想起闫咲的邀约,觉得收徒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他将林顷拉到书案前,问道:“你还想拜我为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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