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落下,院内千盏灯明。
高姀婵引着容堂,直直往假山流水奔去。她一边冲着,一边回头对他笑着介绍:“殿下,这是我家后院,林木幽旷,没甚么稀奇的,还没有东宫里桃花苑好看。”太子的母亲昭懿皇后生前尤爱桃花,容堂为纪念他母后,少时亲自在东宫种下一片桃林。每逢春日,桃花盛开,奇芳绝艳。
容堂见她还记得,本是不甚满意她明着敷衍的举动,脸色稍霁道:“下次你来东宫,我再带你去看。”
高姀婵抬头看他,见他深沉的眼眸中又含上温意,像是一池含有春色的湖景,正对着她微笑。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像是添上了一抹情意,不知怎的她悄然红了耳根,胡乱点点头,又往前方奔去。太子这容貌,还真是美色惑人!
两人粗粗逛完后院,高姀婵见他还未有回房之意,无奈下只得又引着他往中庭走。高家仆人见两人来此,纷纷停下手上动作,躬身行礼。
行至中庭,容堂停下脚步,见一旁有一小岔路,通往东边,便问道:“姀婵姑娘,这是什么路?”
“这是通往东角门的小路,因着老宅人数渐少,曾祖母于三十多年前便命人将这边的客房都上了锁。”
容堂听闻此,像是来了兴趣,开口道:“那咱们去看看?”
……
这有什么好瞧的?
高姀婵只得带着他往小路走去。两人并肩而行,因着此路窄小,跨步间两人肩膀偶有相撞,秉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姀婵自是悄悄缩着身躯,束手束脚地行走。她似乎忘记了,若是她有求于他人时,可不会记起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来呢。
他们行了数十步,见几间客房用铁锁锁着,门外杂草重生,不曾打理的样子。
容堂倒是勾起笑意,提步上阶,走至客房外向里看了去。窗上涂了窗牖,自是看不清屋内情形的。于是容堂又拿手去摇了摇铁锁,见铁锁打不开,正欲作罢。
高姀婵在一边看着容堂,眼睛忽而凝神细瞧,这铁锁生锈,表面泛红。姀婵不待容堂还在,也没了兴致再做闺阁女子那派头,直接冷下脸色,让晴妍把负责打扫东角门的小厮叫来。
太子看她脸色,知道她已发现了其中问题,便开口道:“这铁锁泛红,不像是锁上了三十多年的锁。”高姀婵做过矿石生意,对这些铁矿也是了解的。若铁锁在日晒雨淋下暴露数十年,铁锈早就变成了棕黑色,哪儿还是如此红色。
那小厮匆匆忙忙被唤来,脸上尊敬躬身道:“太子殿下千岁,县主千岁。”
“你负责打扫东角门?”高姀婵看着这一脸老实相,又带着些许茫然的小厮。
“回禀县主,是小的负责打扫。”
“那你可曾开过这客房?”高姀婵冷了一个声调,直直问道。
小厮吓得跪地,忙道:“小的冤枉!纵是借小的一万个斗胆,小的也不敢打开这铁锁啊!”
“即便你没有开过此门,这门前杂草丛生,你也该罚。”
听闻声讯的大管家孙固才赶来,脸上淌着汗,问道:“殿下,县主,可是什么出了什么事?”
“孙管家,你可有这客房的钥匙?”
孙固才微微躬身,方才小跑过来还喘着粗气,道:“这客房是高老太太亲自上锁的,老奴没有钥匙。”
“有人曾进了这屋。子骞,去把所有奴才唤于中庭,给我严查。”
武辛王朝一般人家,都用铜锁,能用上铁锁的少之又少。铁锁难开,需用铁锤不断敲打,方能撬开。如果是外边儿的盗贼,如此声响动静,早就被侍卫抓了起来。因此,换锁之人,只能是内贼,别无他人。这时,高姀婵也明白了过来,今日容堂如此反常,让她领着他闲逛院内,原是有心带她发现此处。
“怎会有人如此大胆?”孙固才大惊,又才开口道,“是老奴老了,不中用了,竟让奸人混入家中,老奴定会查明真相,回禀殿下与县主。”
一旁尚未开腔的容堂,这才开口道:“为何有人想进这偏僻客房,难道这里面还有金银财宝不成?”
高姀婵让孙固才去中庭审查,而后遣散了旁人。
太子开了金口,纵使是高老夫人的命令,今日也只能撬开门一探究竟。乾泽拿着库房找来的铁锹重重敲了几下,便撬开了门。
高姀婵先行跨进门槛,四顾房间,灰尘肆起,大床上横堆着两张板凳,一旁还有一带紧扣着的橱箱。壁间字画亦是皆有。她掩袖避开灰尘,又走近了些,瞧见了字画上的落名。这房间确实没有金银财宝,但是壁画乃神武帝时期西域慧远神僧绘得唐卡,图上无量寿佛拈花微笑,嘴唇欲动,可谓栩栩如生,精妙无双,乃无价之宝。
她万万没想到,如此绝画,竟然隐藏在高家偏僻无人问津的客房内。
可是,这盗贼到底在找什么?
若为钱财,那人就算不知这画的价值,见此富丽装裱,也应该知道是能卖上好价钱的。
高姀婵又转向橱箱,双手藏在袖子后,拿起挂在上面的锁细看。竟然是七巧锁,其直直锁腰而入。这锁法,乃世上不知哪位大师的独门绝技,每对锁唯有一种解法,若不知暗码,旁人是无法打开的;若要强硬打开,只会将箱体摧毁。因此,这东西,盗贼无法打开,只得放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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