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威胁他？”
“商量。是商量。”沈平喏喏辩解道， “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柳传芳，连整个戏班的人都不管了。得罪了沈家有什么好的？再说事情要是成了，柳传芳的日子不比她在外头抛头露脸唱戏要好得多。要是能生下一个孩子，那以后不就是……”
“他同意了？”老高打断他的话。
沈平点点头，“等到了寿宴的最后一天。老爷心情好喝多了酒，早早就歇了。二少爷和管家送走了宾客，就找借口让大伙散了，只留下值勤守门的人。沈昌灌醉了看守侧厢房那一巷的小厮。”
“原本是要让个小丫头想办法将柳传芳骗到侧厢房。可是青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死活不同意，不肯借人给我们。实在没办法，结果沈昌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包药，然后交给柳老班主。”
屋内突然一静，桌上油灯的灯芯爆出了小小的火星。老高弯下腰看着沈平的眼睛，“你没有撒谎？”
柳明庭瞪着沈平，将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胡说。”
“柳明庭!”那差役呵道。
“没有。我没有撒谎。”沈平吓得又往后退，然而已经退无可退，他看向老高，“药是他亲手下的。我们进去的时候，柳传芳已经昏迷在地了。”
“你放屁!”柳明庭暴起。
“柳明庭!”老高拉住柳明庭。
柳明庭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情，深呼吸几口，睁开眼，看向沈平，“你有什么证据？”
沈平抖着嘴说不出来。
“他根本没有证据!”柳明庭目光直视老高。
老高静静地看着柳明庭。
柳明庭被那目光击溃，泪流满面，平静而汹涌。
“你……”老高看着柳明庭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赶路呢。”
说着看向那差役，“让老邱陪着你吧。”叫老邱的那个差役上来扶住柳明庭，拉着往他房间去。
等两个人都走了，老高关上门回过身，沈平正出神地瘫坐在地上。
老高站着想了一会儿，走到沈平身前。沈平眼前突然暗了下来，他回过神，抬头看向老高。
“你说你们想不到柳传芳会死，这话什么意思？”老高居高临下看着沈平，“你们一开始没有想要杀死她？”
“怎么可能。”沈平一脸恍惚，似乎是在回忆，“我和沈昌守在院里的走廊上。突然听见哐地一声房门被打开了。是二少爷。二少爷站在门口，身上好多血。他说，‘死了。’
我们问他，‘什么？’
他说，‘她死了。’
我们俩立刻冲进房里，就见柳传芳倒在地上。头上破了一个口子，地上都是血。沈昌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没了。她死了。二少爷站在我们身后，颠三倒四地说，‘我推了她一下，她就倒在地上。她怎么死了？’”
“她就只有头上的一个口子？”老高突然出声问道。
“是啊。”沈平疑惑地看着老高。
“你确定柳传芳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流了那么多血，气都没了。这还能活？”
不对， 老高又想了想，他记得老陈说过，柳传芳的致命伤不在脑后，是由于身上的刀伤，失血过多死的。
老高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沈二虽然恨柳传芳当众给他没脸，想要给她个教训。但他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纨绔子弟，不至于也没有这个胆子为了这点事连捅她几十刀。
如今听了沈平的话，才意识到，应该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神秘人一直隐藏在这件事情的背后。只是，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柳传芳，和柳传芳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要这样残忍地杀害她，却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然后呢？你接着讲。”
“然后沈昌说，这件事决不能让人知道了。”
“所以你们就把尸体埋到了后山？”老高打断沈平的话，“后山离沈府也有一点距离，怎么不直接埋在府上？你们就不怕路上让人撞见？”
“这也没有办法。老爷寿宴有人送了一块太湖石。老爷爱不释手，就想着过几日顺便请工匠将后院的花园都翻新一遍。到时候人多手杂，更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只好趁着天黑，连夜将尸体运到后山。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挖了一个坑，将尸体埋进去。”
“那支蝴蝶簪就是这个时候拿的吧。”
沈平讪讪地说道，“是沈昌说反正人也死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有用，还不如给活人。”
“然后你们就走了？路上有被人撞见吗？”
“嗯。路上没有碰见人。”沈平又想了一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就发现院子里灯火通明，我们还以为事情被老爷发现了。结果进院子一看，是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站在二少爷房间门口，身后房门紧闭。大少爷说，二少染了风寒。是我们这些奴才伺候不周到，要罚。”沈平说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寒颤似的，抖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沈昌就被人拖下去了。我不敢回头看，我听见他的叫声，他趴在地上磕头求饶。他还扯住了我的衣袖，但是还是被人拖走了。然后我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可能是被捂住嘴了。我太害怕了。”
沈平额头上出了一些汗，“我太害怕了。我趴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我也被拖出去了。我以为我要死了，太疼了，我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杖。我不记得了，记不清了。我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在房里躺了好久，再也没有见过沈昌。后来，我听说他死了。”
房里再度陷入静谧，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胶着。
老高走到窗前，打开一缝窗户，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月光透过缝隙倾泻到地上。沈平小心地盯着地上的一缝月光出神。
“早点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老高扔下这一句话，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屋内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那一缝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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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可能四十章写不完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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