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到外婆家的时候是下午了。刚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小白兴奋的呜咽声,扑腾着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撞到阿朱的腿边。又是跳起来想要阿朱抱它,又是矜持地端坐在地上卖乖。尾巴不住地摇,偶尔甩在地上,啪啪的声音听得阿朱都替它肉疼。可是小白倒好,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心里眼里只有一个阿朱。它看阿朱不理它,憋不住抬起一个爪子轻轻地碰阿朱的膝盖,喉咙里溢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声音。又故作矜持地收回自己的爪子,端正的坐在那里,摇着尾巴,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你。
阿朱实在是受不住,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来一把抱住小白。小白扑进阿朱的怀里,把头埋到阿朱的臂弯里,拿鼻子嗅来嗅去,又拿头蹭阿朱腰侧。
“好了,好了。”阿朱被蹭得痒痒,将小白放下,拿着行李进屋。小白跟在阿朱脚边前前后后跑,偶尔欢快地嚎上几嗓子。
客厅空荡荡没有人,外头的阳光被阻隔在墙外,投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阴影。阿朱把行李放在门边,低头问小白,“外婆呢?小白,外婆在哪里?”
小白摇着尾巴往后屋走去,回头拿眼睇阿朱,阿朱随身跟上。靠近后屋,从里头传来咿咿呀呀做戏的声音。必然是外婆在看戏了。
阿朱走进屋内,外婆倚靠在床头打瞌睡,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电视机里传来声音,细细听,唱的是,“只怕无情种,何愁有断缘。你两人呵,把别离生死同磨炼,打破情关开真面,前因后果随缘现。觉会合寻常犹浅,偏您相逢,在这团圆宫殿。”原来是《长生殿》,正唱到《重圆》这一折。
外婆喜欢听戏,小时候阿朱放假住在外婆家。每每村里请戏班子唱戏,外婆总要去听,阿朱从小跟着外婆听戏,也颇有些了解。白天天热,常常是傍晚太阳下山了之后才开始。外婆和阿朱早早地吃了饭,带上板凳,漫步着去往戏台。
到那里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村里的老头老太太纷沓而来,搬来板凳选好座位,带着儿孙或结伴而来,坐在一起聊天。孩子们坐不住了,在人群中打闹嬉戏,一时间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而一些商贩也闻声而来,卖起了零食小吃。最受孩子们喜欢的,就是糖葫芦了。阿朱最喜欢山楂的。
阿朱还记得大人们聊天的时候,外婆说过,阿朱小时候最听话了,给一根糖葫芦就能安安静静的坐一晚上,是孩子里面最好哄的。也很好骗,小时候为了让阿朱吃肉,哄阿朱说肉吃了对身体好,会变漂亮,阿朱二话不说就吃了。诸如此类,至今还是长辈聊天时的笑谈。
“阿朱。你回来啦。”
只听外婆醒了,阿朱应道,“刚到,才回来。”小白听见外婆的声音,凑到床头边看着外婆。“哎呀,年纪大了,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外婆摸着小白的脑袋,对阿朱说,“你赶回来饿了吧。正好快到饭点了。我给你煮碗面吧。”
阿朱说,“正好饿了。我要吃香菇面,加个蛋。”
“知道啦知道啦。每次都吃这个也吃不腻。”外婆下床穿鞋,往厨房去,“正好傍晚了,你带小白出去遛弯吧。回来就可以吃面了。”
“今天就跟着我吧!”阿朱走向门边的柜台,伸手要拿狗绳。小白瞧见阿朱的动作,意识到要出门了。瞬间兴奋起来,绕着阿朱一边前前后后地转圈,一边摇着尾巴。阿朱逗它,“要不要出门?”小白应答似的嚎了一声,短促而欢快。
“出门。”小白又应了一声,声音拉长了,更大声了。好像也有一个小尾巴,翘了起来,透露出主人期待的心情。
一应一答,阿朱反复逗弄它。小白迫不及待了,站起来拿爪子碰阿朱的脚。撒娇一样,嗓子里好像在打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煮沸的融化的麦芽糖,沾一筷子,拉出缠绵的丝来,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阿朱把绳子在项圈上扣好,牵着小白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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