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空的啤酒罐被主人漫不经心地放茶几上。
神爷伸了下腰，彻底靠在沙发上，“别那么认真嘛。是不是你心里没数？非要别人告诉你？你两岁就上拓展班，从觉醒到现在少说快二十年了，就没出现过‘明明在能力范围外却做到的情况’？”
这么一说…
阿瓜下意识垂眸看自己的手。
他的能力是墨水造型，这是毋庸置疑的。能力原理不明，所以分在灵能类，而不是念力类的外物向。以上两点都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出在具体的能力判定上。
“墨水造型”听起来是“特定液体操纵能力”的一种，但细究的话，无论染料墨水、颜料墨水还是热转印墨水他都能控制，这几种的成分其实很有差别，那他到底控制什么特定液体？姑且算作胶体溶液好了，那干掉的墨迹怎么说？更别提颜料了，无机、有机，丙烯、水基，他迄今还没找到一种分类能确认出他‘能控制的范围’的颜料。
仔细这么一想，他的能力还真是…四不像。
唉。
阿瓜在心里叹气，然后抬手，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
八足为钢刀的巨型蜘蛛鬼魅般出现在神爷跟前，瞬间擒抱住沙发上的温热人形，八只血红复眼中映出神爷吊儿郎当吹了一声口哨的模样。他屈指轻弹不知不觉横在他侧肋的钢刀，一点也没被刀刃相向的紧张气氛感染，“铁的…墨水造型可做不到。什么来头？”
“老家土祠的壁画形象，名字大概是蛛怪。”
“哦，边儿去。”神爷抬手用力推开想拿螯牙描绘他脖子的蜘蛛，五彩斑斓的圆桌大蜘蛛温顺地溜上天花板，“这东西能听懂人话？干翻老李的就是这货？”
“不是，是另一头，我有一对。”阿瓜也看在天花板逡巡、想找地方织网的大蜘蛛，它身上的蛛毛根根分明，逼真得吓人，不管看几次都很神奇，“有时候我觉得它们是有智慧的，但我又可以给它们加各种设定，比如把腿换掉什么的。”
话音刚落，蜘蛛的钢刀腿瞬间褪去颜色，变成黑黢黢的墨汁，一闪，又成了八条电弧雷光构成的节肢。神爷稍稍偏过头，有点闪眼，“只有蜘蛛？”
“不止，我可以创造。”
“有禁区吗？”
“人类不行。”
“哈，”神爷开始从茶几下摸出白酒，“你和「戏画书生」哦，现在叫「丹青生」，国十榜第五的国家英雄的能力刚好互补，他只画人，你只画非人。老爷子带过他——不是造星中介的事啊，人老爷子兼职造星经纪，国家英雄都带出五六个。人家丹青生也和你不一样，领域系认证稳得一比，拿张美人图一摸，里边的美人就走出来。这么一说，你小子四舍五入好像错过一个国家英雄啊。喏，给你个找补的机会。”
白酒在茶几上排成一列，足足有十二瓶。
神爷咧嘴无赖笑，“把迷失者给我逮过来，成了我试试给你搞一次重新测试的机会，不成这桌上的有一瓶算一瓶，全给我干了。”
“…您口气真大啊。”阿瓜头大，“超管局的明确规定只在觉醒初期做一次的测试，您有手段再弄一次？”
“哟呵，挺懂行的嘛。”
“稍微想一想都知道…”
“人和人之间不能多点信任吗？”神爷有条不紊地把十二瓶白的放回原位，“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当英雄了。”不然不会放过一个重新认定领域系的机会，毕竟——
领域系是国家英雄的敲门砖。
现任十位国家英雄里半数为领域系，而前三皆为领域系。
“什么时候决定的？”
“碰见迷失者那天。”
“那昨晚发生什么事？”神爷往沙发上一躺，视线刚好落屋顶大蜘蛛上，他下意识偏离视线，这种毛茸茸说实话有点渗人，“没做什么决定？没许什么愿望？没遇上什么难事？昆仑古钱可不会无缘无故碎掉。”
“我还想问您呢。”阿瓜摸兜，抬手将白泽古币抛给神爷，“忽然就变成银币。”
“你就当是幸运银币嘛。”神爷拿手背盖住眼，“把你小伙伴领走啊，我睡三小时。”
“欸？您接一下啊。”
“接什么？”
“银币抛给你了。”
“别烦，地上找。”
“在沙发上呢，没听到落地声。”
“你好烦。”
神爷起身，地方让给阿瓜找。沙发就那么一点地方，青有泽把手伸进缝隙里找了三遍都没有找到，狗哥说过他的古钱也不见了，但能感觉到它“一直都在”。阿瓜没这种感觉，他满心想着找不到而已。
他有点楞，“不见了。”
神爷重新霸占沙发，还赶人，“那还不走，我睡觉。”
砰。
办公室的门在阿瓜鼻尖前摔上，他慢一拍地反应过来，蛛怪还没收回来，果然门那边追来一声，“喂喂你的小伙伴！”
知道了知道了。
阿瓜抬手打了个响指，门里终于消停，他迈开步子往收银台去，想问问狗哥古钱的事，有东西扯了扯住他的裤脚。
低头，是只绑红头巾的白鼠，三寸高，人立而起，前爪捧着他抛出的银币，殷殷看着他。
隐鼠？
阿瓜弯腰把隐鼠捞起来，跑库房里关门。他有一个不科学的联想——隐鼠是被抛起落地的银币召唤出来的。接过隐鼠的还回来的银币，解除隐鼠的造型，手心剩下一滩墨汁，他深吸一口气，将银币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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