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华吞咽一下，他知道自己正在生死边缘。
‘女孩’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再次满上，朱红的葡萄酒在昏暗的房间黑得像是暗色的血。‘她’将杯子放在桌前，以食指轻点下杯口。
“喝下去。”
伍德华愣了一下，各种想法跟猜测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最终还是拿起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尽管知道这可能只是个考验，对方要干掉自己无需多费手段，他依然浑身绷紧到有些头脑发胀。
‘女孩’很随意的抬手支腮，可惜在此情景下完全看不出孩童的天真可爱，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像是在观察他，又像是带点恶意的恶作剧，过了几秒钟间隔，‘女孩’才终于开口。
“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你想了解到什么程度？”
伍德华吞咽一下，此时正确的答案应该是‘跟老师有关的部分’吧？涉入太深绝对不能脱身，还会连累身边的亲朋好友，这是危险的罪恶之渊，站在悬崖边探视都可能被深渊下的魔物拖入其中，粉身碎骨。
但是……
他想起那两具孤零零躺在废墟之中的白骨，想起警方告诉他，其中一个还只是个学生。
母女均亡，他们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他们的生命最终只是一张死亡证书，终归随着遗体化作灰烬。
没有人在意她们的死，就像凋零在暴雨之中的花朵，连存在都掩埋在淤泥之中。
“全部。”
他最终抬起头，直视对方说。
这一会儿他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关系，看得清对方的轮廓。那是一个比他所以为的更年幼又可怕的孩子。柔和让人放下戒备的脸孔，与坐在一旁微微低下头以示敬意的随从男子形成为鲜明对比。
“请告诉我，你能告知我的全部。”
大概是他的说辞太过狂妄无畏，以至于对方显露明显的笑意。
“那可是要说上三天三夜呢。好吧，我用容易理解的方式，告诉你现在你所面对的是谁。首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结社的名字。”
“虚拟社团——世界之边，由线上跟线下两部分组成的秘密结社。政治、经济、军事跟犯罪，你们都有涉及。你们的成员遍布世界各地，遵照一些基本的规则来运作。我听说过你们让成员以类似角色扮演跟卡牌游戏的方式来进行对战。成员通过完成任务及对战来换取积分，让自己的阶层升高，以便获得现实世界的利益以及登录到更高等的论坛的权限。”
伍德华知道这些情报并不奇怪，毕竟他已经有一个账号并且潜伏在里面相当长的时间。
“嗯，正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过你的理解可能稍有偏差。更准确点，这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国家’。只要是符合条件的人，就可通过推荐跟考核，成为世界之边的一员。杀手，警察，犯罪者，执法者，我们跟任何一种国家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成员。”
国家游戏？伍德华隐约觉得这恐怕比秘密结社之类更危险。
“一般而言，我们不会去探究彼此的身份。一方面容易被对方认为是威胁而被干掉，另一方这会刺激到维护秩序的‘执法者’。”
“你、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发现了谁的身份——”伍德华有点结巴的问。
“是呢，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就算杀了你也毫不为过。当然反之亦然，如果你能干掉我，并从执法者手中逃脱，你将会升级成为有着很高积分的‘犯罪者’。能够活下来也是自身实力的证明。”
伍德华觉得自己的腮帮子都抖了，他真想吼一声，这尼玛还有没有王法！
“你的老师Pigeon，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但是我知道他跟你一样在调查结社，如果你找到他的调查记录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伍德华沉默以对，没有回答对方。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
“我看中你的一些潜质。倘若是你，这边的世界说不定反倒更合适。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完全可以互惠互利。”
伍德华心中一紧：“你想要我做什么？”
“暂时还不需要，你只要做你自己本来准备去做的事就好。继续调查你的老师的死，更加深入了解这里的秘密。”
伍德华皱眉：“你……在用我做饵？你想引出什么人？还是说，你也在调查什么事，用我来做掩盖，以便获取有用情报？”
“呵，你不是很喜欢写推理剧吗，可以试着推理下看咯？”
对方真的很会隐藏，从‘她’的表情上伍德华没有看出丝毫端倪。
不过，这么让他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孩子的相貌。
‘她’化过淡妆——大概这样做能更好的隐藏‘她’的性别。很容易看出她的五官比较深邃，像西方人的轮廓。有可能是个混血儿，甚至生活在持枪合法的国度——恐怕正是这样，在我国枪械这种东西在国内可不是随便能搞到手的。
但是孩子的中文太流畅了，这绝非一朝一夕能练成。恐怕‘她’在内地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这让‘她’对于这边的语言文化都相当娴熟。
是怎样的经历，让这样小的孩子变成现在的样子？
伍德华不敢去深想，他怕自己失去冷静的判断力。艺术家本就有一颗敏感的心。
如果‘她’让自己看到‘她’真面目，是为了减弱他的敌对意识，让他变得更容易控制，那么‘她’恐怕已经成功了一半。
“你……”
他刚想说什么，却感到一股强烈的晕眩。
糟糕，是刚才的酒！
那些‘晕倒前弄破自己嘴保持清醒’的桥段太TNND不负责了！这么猛的一下药效上头，根本来不及……
就像猛地掐断电源，伍德华‘碰’的一下就瞬间倒地。
此时，一直安静坐着充当背景的男人终于开口：“你这么做，MR（先生）会不高兴。”
“怎么会呢，他最喜欢意外跟变数。尤其是人类激烈的感情，不是最为让他期待么？”
嫉妒、热恋、悲哀、狂喜、怜悯……还有复仇与憎恨。
是的，尤其是憎恨。那一位最喜欢因爱与恨，步入疯狂的末路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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